福姐儿嘴唇张了张,未及出言,那边顾淮生已叩首道“微臣翰林院典簿厅顾诚,数月前殿试之上,曾答圣上三问。”
赵誉半眯了眼眸朝他去,了然道“你是二甲第六名顾淮生”
顾淮生垂头道“回赵爷,正是。”
店中犹有来客在楼下大堂,顾淮生见福姐儿和赵誉都是寻常富家男女的打扮,料想其微服出巡,必有要事,不好叫破他们的身份,故立即改口称“赵爷”
。
赵誉淡淡瞥他一眼,与福姐儿在桌畔分别坐了,隔着敞开的房门疏淡地问道“你来此处,是从谁处打听得来我们的行踪,来此何故,又有何求。”
顾淮生不敢抬头,暗自脸皮涨的发红。
他心系福姐儿,一心想着要考取功名求娶于她,如今却跪拜在她脚下,恭恭敬敬地答着她枕边人的问话。
幼时最大的心愿便是报效朝廷佐助贤君,如今这贤君就在眼前,可因着侧旁坐着她,却叫他蓦地生出一抹屈辱感。
顾淮生道“卑职并不知赵爷在此,此番是是凑巧路过。”
总不能直言,说自己是过来瞧谨嫔娘娘的。
外臣与后宫岂能有所勾连这种关系,便是什么都没有,也容易叫人浮想联翩。
福姐儿深知顾淮生的性子,一撒谎耳朵就泛红,她垂眸呷了口茶,没有说话。
赵誉朝外头的从人点点头,示意放顾淮生离去。
顾淮生又叩了个头才站起身,再不敢瞧福姐儿一眼,在侍人和亲卫目送下下了楼。
赵誉凑茶在唇边,淡声令道“跟着”
福姐儿讶异地他,见他面容肃穆,手臂横伸出窗外,朝楼下打量顾淮生离去的背影。
福姐儿知道赵誉是起了疑心。
这回出宫是临时安排的,按理应该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等知情。
在赵誉来,顾淮生出现在此,很容易叫他联想到“刺探”
或者是事先知道他的动向而特意过来献媚的。
福姐儿想替顾淮生解释几句,才张了张嘴唇,赵誉便了过来。
眸子里头一派清明,声音温和地问道“据闻,此人亦是清溪县人婉柔可识得”
福姐儿垂眸点了点头“皇上早就知道,他曾是我邻人了吧”
赵誉笑了笑“也是不久前听人说的。”
恰好有名新科进士也出自清溪县,又是颇有才华直接提拔入了翰林的,朝廷岂会不查其来历
两家一墙之隔,多年比邻而居,随便问个村民都知道他们关系有多好。
福姐儿觉得刻意隐瞒反而显得不磊落,便道“皇上,顾淮生贫苦出身,在京城没有根基,也不认得什么大臣。
您不必太过担心,我还是十分信过他的为人”
赵誉饮着茶,睫毛垂下覆住了眸光。
他可不这样想。
顾淮生当日在御前策论亦不见今日这般慌张无措,适才问话时,他连头都不敢抬,视线一直回避着谨嫔。
若非心中有鬼,何至如此惊慌
况,得知他们行踪之人,多是身边近侍,顾淮生怎那么巧,就能在谨嫔唯一一次出宫之时与她偶遇若当真是凑巧,这缘分也未免太惹人厌恶了。
赵誉淡淡饮着茶,没有吭声。
气氛陡然就冷了几分,福姐儿疑惑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反复回想都觉不出自己哪里惹了他不快。
原本其后的行程赵誉还安排了不少,游街,赏景,茶楼听,那些想带她一块儿去做的有趣的事,突然就没了兴致。
回程的车上赵誉闭目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似是累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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