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浑浊的灰瞳被泪水掩映,她哀声道:“颂宜去了那荒凉地儿,老身心疼啊,她是老身重孙辈第一个嫡出的孩子啊!
可又有什么办法,老身不能不防着,这侯府里除了她,还有你们几个啊!”
“她恨老身,恨老身冷待了她,可老身万万想不到她会——咳咳咳——”
哭着哭着撕心裂肺干咳起来,邓嬷嬷急忙上前给谢老夫人顺气,“老夫人,莫再伤怀了,身子重要,您的苦心四姐明白的。”
俩人一唱一和,双簧唱得极好。
然而林栀予并不买账,或者迟钝,浑浑噩噩神思不知飞去了哪。
谢老夫人摸不透林栀予当下的心思,烦上加烦,原本只是装头疼,这会竟真疼了起来,甚至比刚才在宴席上还要难忍。
邓嬷嬷不知谢老夫人是真难受,只当她演技出神入化,佩服得五体投地。
待觉得时机差不多时,才出声提醒林栀予。
“四姐?”
林栀予似才回神,一个激灵忙看向谢老夫人,战战兢兢道:“太祖母您莫哭了,我们从未怪过您。”
慌慌张张,再不见席上的伶俐口齿。
谢老夫人疼得额角突突,险些痛吟出声,却咬牙不敢表现出来,怕林栀予会借口让她养病就此离去。
她唤林栀予过来的目的还没达到。
谢老夫人强忍着,“好孩子,太祖母吓着你了。”
林栀予摇头。
“四丫头,有些事太祖母本不愿提起,如今却是不不行了,”
“太祖母有话请讲。”
谢老夫人抚了抚林栀予的脸颊,爱怜道:“四丫头,太祖母知你是个心软良善的,不忍你大姐在外受苦,可为了你母亲,你这心也务必要硬起来!”
林栀予满脸茫然,“为何?”
谢老夫人直勾勾望着林栀予的眼睛,她大抵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的同时不失亲和,却忘了自己生得刻薄相,强装慈祥反而越加狰狞。
她嘶声道:“你可知你大姐她不止冲撞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就连你娘也险些被她害死?你又可知你爹娘为何会传出夫妻不和的流言?”
“你爹当年没赶上你降生,非是绥州城的事耽搁了,而是你母亲早产,事出突然你爹完全没有准备,你大姐的母亲如何没的,想必你也听了。”
“听是,是难产……”
谢老夫人阖眸掩去眼底的痛色,“你既听了,太祖母便不在此赘述了,那血腥场面每每回忆起来总叫人揪心胆寒……你母亲早产便是又受到了你大姐的冲撞。”
“……什么?”
林栀予眉心紧促,眼底的震惊让谢老夫人极为满意。
“我便知道这些事你母亲不会告诉你,四丫头,你且在这跟太祖母句实话,你与你大姐的联系,可是你母亲做了中间人?”
林栀予咬着唇,又不话了。
谢老夫人暗骂了声,果真是沈氏这蹄子从中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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