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小侯爷病着,府内人人都苦着脸。
黑七跟在穆如归身后,东张西望“怎么都哭丧着脸啊”
话音未落,就被红五踹了一脚。
“干嘛”
黑七委屈地掸了掸腿上的灰,“话都不让说了”
红五冷笑磨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言语之间,显然还在怪黑七给王爷出的送棺材的馊主意。
黑七撇撇嘴,回头见下人抱在怀里的荆条,登时将反驳的话全咽了回去,欲哭无泪。
这当然也是红五出的主意,说是要他背着荆条在小侯爷的屋前走三圈,一来算是赔罪,二来给王爷一个小侯爷的机会。
若只是前者,黑七自然不乐意,可有了后者,就是让他跑十圈,他也心甘情愿。
“王爷,侯爷尚在小侯爷屋中。”
引路的下人请穆如归坐上席,捧着茶叹息,“情非得已,还请王爷恕罪。”
穆如归目光微闪,手指上的翠绿玉扳指与茶碗轻轻一碰“小侯爷的身体如何了”
“吹了风,又病倒了。”
站在穆如归身后的黑七一听,心里一沉。
他偷偷瞄着王爷的神情,心思百转千回,急得脑门冒烟,生怕小侯爷一命呜呼,自家王爷发疯。
反观他身旁的红五,淡定自若,扶着剑柄,目视前方,尽职尽责地当着守卫。
茶香渺渺,穆如归却只端着茶碗,并不喝。
他沉默着注视着水中漂浮的茶叶,布满伤疤的手指沿着碗沿来回滑动,像是在抚摸上面的花纹。
白玉茶碗上刻着高山流水,瀑布江河,水汽氤氲间,似有泉水飞溅而出。
啪。
穆如归忽而将茶碗按于桌上。
屋外匆匆而来,身穿深青色祥云纹长袍的,不是镇国侯夏荣山,又是谁
夏荣山形容憔悴,步履蹒跚,连发冠都歪了。
黑七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觉得小侯爷八成是不好了。
他却不知,将夏朝生的病夸大,是侯府避祸的秘密。
穆如归直直地盯着夏荣山。
夏荣山不舒服地抖了抖肩膀,觉得自己被一只饿急的狼当做了猎物,不情不愿地弯腰行礼。
还好,不等他真的行礼,穆如归便开了口,嗓音生硬沙哑“如何”
夏荣山磨了磨牙,故意慢吞吞地答“回王爷的话,生儿受了风寒,神志不清,但命算是保住了。”
话音刚落,穆如归漆黑的眼睛里亮起微弱的光,如同浓稠夜色里的星辰,转瞬即逝。
他一点一点松开攥紧的手指,绷紧的肩膀也缓缓放松,最后垂下眼帘,再次捧起茶碗,不紧不慢地抿。
夏荣山摸不清穆如归的心思,也不敢厚着脸皮将九王爷往侯府外赶,只能板着脸站在一旁,时不时听下人汇报夏朝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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