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小寒者,十二月节也。
月初寒尚小,故云。
月半则大矣。”
小寒前夜,下满了一整晚的凄凄寒雨,第二天晨起时,日头虽大,屋顶瓦檐上积残的雨水却也并没有被晒干。
梅叙走到约定好的一品居前,进门时候,一个没当意,走在了屋顶排水槽正对着的下口。
滴答。
滴答。
梅叙躲得及时,也就溅落了两滴残雨在手背上,却也仍冰得他心神一个激灵。
进得内间后,就忍不住一边脱着最外的厚实披风,一边对着早早到了里面坐着的内阁首辅梁任随口抱怨道“今天这是个什么鬼天气外面的日头着大,却是个只有光不暖热的。”
“干冷干冷的,冻得人难受、更得人心里不舒服。”
梁任扯了扯嘴角,无意去答复梅叙这没来由的随口抱怨,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去窗外正正向着此间而来的两人。
见得二人将至,梅叙霎时收了嘴上喋喋不休的抱怨,正襟危坐。
只是梅叙那本就被糟糕气候折腾得带出了三分不耐烦之色的脸上,当下不耐是再不敢有了,但眉心却不由自主地蹙得更加紧了。
须臾后,内间门复又由着青衣婢子恭敬推开,一男子一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男子,容貌昳丽,气度雍容,芝兰玉树,霁月光风,时人目之,朗朗如日月入之怀。
遥遥一观,脑海中立时浮出的,便是诗经卫风中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两句。
而那男子身后跟着的少年郎,面容青涩,年纪尚幼,却也已经能从脸上隐隐窥出源自其母的秀色秾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
梅叙连忙仓促起身,侧头与梁任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躬身跪了下去,口中恭敬称颂道:“微臣梅叙梁任,见过太子殿下、五殿下。”
东宫太子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四人分主宾高低重新坐下。
青衣婢子复又上过一轮新的热茶后,也恭敬沉默地如潮水般悄悄退了下去。
门扉半开,地暖烧热,窗栅半掩正是最最适合私密谈话、也最最防备隔墙有耳、会有人偷听的架势了。
“梅大人,”
东宫太子言笑晏晏,态度恳切道,“小五第一回入朝处政,就先接手了松鹤堂规制改革这么大的一个摊子。”
“父皇示意孤多多带带她熟悉往例旧制,孤想,若是此事想成,”
东宫太子温声道,“个中利弊得失,文武百官中,再没有比梅大人您更清楚熟悉的了。”
梅叙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果然梅叙苦笑地想正如自己先前所猜测的那般,东宫太子把他与梁任同时约到此处,还真是为了那位宝贝殿下。
为了那个理想化到梅叙真心觉得:但凡那折子不是皇帝最偏心疼宠的五皇子辛辛苦苦改了好多遍提出来的,真宗皇帝绝对只瞧个开头,都也不会再多两眼便扔到一边的所谓“改革规制”
更遑论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直接拿到行知堂与参政院里,分散四边,令人悉心裨补缺漏、广纳善言了。
梅叙现在真是又憋屈又郁闷,却又无法推拒的难受。
他是真的不好那个所谓的改革规制
但梅叙自己也明白他不好也没个什么用啊。
说白了,他就是个管银子的。
可户部那些银子,也不是他梅叙的啊
瞧着真宗皇帝与东宫太子最近的作态,哪怕仅仅是为了给五皇子之后正式步入朝堂造势,松鹤堂的改革就必须得办、而且得好好地办,一定得能办出点成效地来办
唉呦我的小祖宗啊,梅叙苦兮兮地在心里发泄地捏着假想中五皇子的脸,郁闷得都要哭了。
您说您啊,干点什么不行,继续当个便宜纨绔不好么,非得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下好了,户部的底儿,恐怕都经不住您这一下吃的了。
“本王也是第一回独当一面、独任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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