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冷了,徐八遂捂着眼睛安静地发了许久呆,周白渊抱着他,手轻轻地顺着他肩背,呼吸均匀,心跳声安稳。
徐八遂茫然了半天,才想起原先要问他的“你和沧澜的关系,如今是什么样子的”
周白渊笑开了,大约是觉得不想多费唇舌,便直接扣着徐八遂的手把自己当年的记忆共享给他。
徐八遂从前也自些许记忆片段里见过他七岁后的跌宕,在梦境里穿过海镜的刹那,也短暂地见过他被逼迫着补裂痕的画面,但那是旁观的视角。
如今周白渊拉着他入记忆之海,徐八遂便变成了以他之身,观人世所历。
小黑花的记忆充斥着无声无形的刀光剑影,时而憎恨滔天,时而死水一潭,杀意和舍生并重。
他在沧澜尝过的甜不足以弥补他受过的苦,毁世之心绝非一朝一夕积累。
他体悟到周白渊毁沧澜前是什么样的心,把真相告诉周冥时的扭曲快意,割断手腕经脉剥除相思引时又是如何的悲怆和痛快,诸如等等。
大抵他的疯魔因子由来已久,徐八遂像是从头开始重新认识他一遍,惊觉自己妄想改变他、补偿他的心思太无力和苍白,而且也迟了。
“我和沧澜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周白渊似乎有些迷恋上这种将自己的一切剖开给他的滋味,也许是徐八遂在镇生剑的保证,以及心头血的交予,这两重誓约让他得到了安全感,故此坦诚了许多。
“随他们除名,或者昭告我的罪孽,全都无所谓。”
周白渊半压着徐八遂,气息有些沉,“我的家从双亲逝世起就不复存在,沧澜是我的故土,是故土上的人先欺我、杀我,故土弃我,我亦弃故土。”
徐八遂却在想今天见到的郭宏,他样子压根就不知道周白渊对仙界曾经做过的事,这等情形,无非是周六保守了师弟的秘密的缘故。
“沧澜也有人没有弃你。”
徐八遂环住他的后背,“你终究是傲,眼里容不进沙子,还有白渊,你想逼我。”
周白渊紧紧抱着他,毫不否认“对,我逼你。
我不要后路,只有你一条
前路,若你弃我,那我也认了这死路。
可我一定要在你魂魄里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刻痕。”
徐八遂尽力地拥着他,喃喃道“你太狠,也太坏了。”
周白渊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去拿起扔在地上的须臾剑,捂着他后心运转灵力,令他感受着将本命剑一起收回本源的共震。
“八遂,我不要须臾。”
他捧起徐八遂的脸小心地啄,“我要永恒。”
徐八遂说不出话来,不知怎的,识海里莫名响起搁浅了一千年的叹息“我想渡你,可你怎么那么难上岸。”
此夜,徐八遂躺寒玉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周白渊却沉浸入一种发自肺腑的兴奋,又有些急躁地想拉着他共赴欲海。
这回魔尊没客气,既然现在修为和寿元都平摊,自家媳妇想宠就宠,不想惯,也就晾在那边了。
周白渊没法睡他,上头的亢奋稍微减弱,忍了忍,他抱紧徐八遂,喉结滚动着“无妨终归从今以后,你从里到外,由生到寂灭,全都是我的。”
说着他毛毛躁躁地贴着徐八遂,能不能吃,那便不停地亲吻,嘬一点甜味也是好的。
徐八遂搁他怀里,这一点纵容还是给得起的。
他像只被雪豹藏在肚皮底下疯狂舔舐的幼崽,默默纵容着这过了头的热情,反思着自己的粗神经,想谋求一条让自家媳妇能喘口气的路。
“你也会不高兴啊。”
识海里的残魂七月了许久发出由衷的喟叹,唏嘘又不解,“他待你,比我待龙儿强得多,为什么你也会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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