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崔沁晨起,醒得比往日都要晚一些,她眼眸周围很是酸胀,幸好慕月笙已不在,她掀被下床,来到梳妆台前,云碧瞧着她那如桃子般的红肿的眼眸,心疼得不得了。
崔沁肌肤很是娇嫩,若是磕着碰着便有印子,何况昨夜不知不觉落了一宿的泪。
她面生赧然,哑声道,“你帮着我遮掩一些,待会我得去探望老夫人。”
云碧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道,“老夫人派人传话,说是身子不舒服免了晨昏定省。”
崔沁神色低落摇头,“旁人不去,我是要去的。”
一刻钟后,她用了早膳,披了一件银白的披风,只插了一支金镶玉簪子,别了几朵花钿便前往容山堂。
她平日穿戴并不富贵,她父母皆不在,大伯母又是苛刻节省之人,嫁妆并不可能太丰厚,大婚时排场虽大,可都是慕家撑起来的。
那时慕家派人来下聘,礼单足足一册子,事后清点聘礼她才发现,真正的聘礼比那册子上的还要多一倍,想来是慕家暗中给她撑场面,崔沁心中感激不已,夫家事事替她着想,里子面子都给了她。
时到今日,她才晓得,这一切都是慕老夫人所为。
这样偏袒她,宠她,让她如何消受得起,崔沁只一心想做点什么,以宽慰老夫人。
雨消停,晨曦从乌云后探出个头,空气明净,院子里丫头仆妇在尽心清扫,见了她都恭恭敬敬行礼。
崔沁微一颔首,带着云碧入了容山堂东次间。
老夫人昨夜睡得并不好,起得早,此刻正歪在塌上浅眠,头颅如同箍了紧箍咒似的,眉目深敛。
甄姑姑知她不舒服,便将下人遣散,只留一小丫头侍候。
崔沁让云碧等候在屏风后,自个儿悄声入内。
窗蒲被撑开,冷风灌了进来,驱散了室内糜丽的沉香。
崔沁缓缓踱步至老夫人身旁,褪去鞋袜上了塌,悄悄坐于她身后,一双软手扶在老人家肩颈,
“娘,儿媳给您松乏松乏。”
老夫人并未睡着,以为是丫头入了屋,不想是崔沁,忙睁开眼,想去瞧人,崔沁偏偏躲在她身后,还发出一声清脆的笑,佯装与她逗趣。
老夫人哼笑一声,懒懒往后坐了坐,让崔沁更方便用力。
她力道恰到好处,捏得极为舒适,那发闷骨骼里的酸胀缓缓释放出来,老夫人便知崔沁以前怕是常这般伺候人,她养在伯母膝下,能过舒坦日子才怪,便心疼着道,
“傻孩子,你快些歇着吧,这些活让下人干。”
崔沁细致入微的帮她捏着筋骨,缓缓摇头,“你就让我按一会儿,我心里舒坦些”
压不住的哽音,
老夫人呼吸倏忽凝住,脸上的笑意落下。
室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长案的博山炉青烟袅袅,一抹微弱的阳光从窗棂洒下,被纱窗隔出细碎的光芒,空气里因子清晰可现。
老夫人任由她按捏一会儿,便侧着身往后挪了挪,靠在软塌的紫色缠枝迎枕上,侧头去瞧崔沁,崔沁挤出一丝笑容跪坐在她身侧,眼眸垂下不敢与她对视。
肌肤依旧是那般白皙,只是瞧得出来,脂粉有些厚重,导致神色略僵硬。
这是哭过了。
“你都知道了”
崔沁缓缓点头。
老夫人叹息一声,又问,“他昨晚跟你说什么了”
崔沁便大致将慕月笙的话复述了一遍,老夫人竟是微有些讶异,
“他这般与你说的”
“是呢。”
老夫人露出促狭的笑容来,眉间也舒展开,“倒是难得,我以为他要当个闷葫芦,随你生闷气,没曾想还能与你说这些,可见是在意你,怕你生气呢。”
崔沁脸颊微微泛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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