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惊恐地缩在角落,口中不停地求饶。
陈夕颜只是静静地背对这个曾经她依赖爱戴的男人,所有的爱恨情仇就像眼前跳动的火烛,逐渐燃尽了。
“你还记得十四岁那年生日时,母亲曾经送给我一个首饰盒么?打开会有一个小小的纸人升起来,只要吹一口气,那纸人就会不停地旋转,像是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在首饰盒里面刻了一句话:送给我最美最爱的舞者夕颜。”
陈夕颜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纸人在空中开心的转着圈,“你记得我把它怎么了么……”
“我把它当着母亲的面扔出了墙外,我对她说要是她没有天天喝的醉醺醺的,就该知道我早就在十岁那年就再也没跳过舞了……”
“母亲自杀后,我想去把它找回来,可我再也找不到了……”
她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头痛哭,“我一直把母亲的死都怪到你头上,其实一直都是我推开了她……那些年里她到底有多绝望啊……”
();() 中年男人将自己窝在角落的阴暗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有他浑身抽动的身体,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曾无数次想要惩罚你,想让你觉得你曾经做的许多事都是错的,也曾无数次想如果十岁那年你没有回来该多好,那样我只是失去了一个最爱我的父亲,可你回来了,不止带走了我的父亲也带走了我的母亲……”
陈夕颜用洁白的袖子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再抬起头时还是那个从不屈服的倔强姑娘,火光映在她眼眸里,红的似血。
“可我得回来啊……嘿嘿嘿……哈哈哈……”
中年男人嘴中嗤笑着,扭曲的五官格外狰狞,“我老婆孩子还在等我回家啊,我得回去啊。”
他又一次跳了起来,像之前一样对着空气张牙舞爪,“我愿意交换!
我愿意交换!
求求你让我回去,求求你让我回去……我想见我老婆孩子最后一面……”
之后,他又像耗干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你到底怎么了!”
陈夕颜趴在牢房的栏杆上,眼泪又差点忍不住涌出来,“你到底怎么了……”
();() “我要活着……活着……”
男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陈夕颜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汉子,如今只能在这阴暗的牢房中苟延残喘,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最熟悉的人,如今她几乎要认不出他了,她有时候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
“放心吧,我会换你出来的,”
她平静地说,“你听好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母亲,是为了曾经付出一切也要守护陈家的大哥。”
她转过头,慢慢地向着牢门外走去。
“夕颜”
曾经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身体微颤了一下,脚步停住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男人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会。”
她冷冰冰地丢下了两个字,大踏步地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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