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松这番话不能说振聋聩,那也是拍案惊奇。
祁宁之闭上眼睛几息,再睁开,若有所悟:
“方师兄,兄弟自幼所承的道理有些不同,小弟习惯了修道惯例,说实话,方师兄你所阐述我初一听难免觉着有些悖论,细细体会起来,却委实有些道理。
我听俗世说有‘秋收冬藏’的道理,莫不是相关?”
如松觉得这位少年虽然被师门关久了有些呆,倒是还有些灵性,点点头,道:
“正在于此。
冬令之时,毛孔脏腑俱是闭合收敛,以蓄养精华阳气。
这才有后面的‘春夏长’。
凡间这些道理,也是千万年来先祖的经验总结,莫要小看!”
祁宁之又有所思,不由接过口:
“况且,以后我们难免有各处历练的时候,总有些绝地险境,无法借助法宝灵器之力,甚至灵力都无法调动。
若一味依赖法袍这等身外物,实与修行无益。”
如松心道:果然是知非真人高足,虽然被圈养得不够灵光,但这悟性颇佳啊!
倒不似往常见过的那些名门子弟那般迂腐。
以前他自然也跟接触过的各宗门弟子交流过此节,可是,别谈大门大派了,即使是小派散修,也都对少清山的这套做法不以为然,甚至是嗤之以鼻。
不过少清山弟子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家的方法理论,不是说盲目崇拜师父,而是他们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天地运行之理。
即使尚微弱,却直指道心。
方如松见祁宁之领会得真,顿时瞧他亲近不少,笑笑拍了拍祁宁之肩膀:
“你这小子倒似听过我师父训导一般!
你在这里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四季变换的时候,体内气机都有细微变化,你好好体会一下,很有些奥妙。”
捞了鱼,几人又去田间忙乎了一阵。
祁宁之依旧是旁观,却多了几分有趣的心理,并且不动声色地暗暗记下了,这是“白菘菜”
,那是“青萝卜”
。
四人热热闹闹地回了山。
山上凌洗砚他们看如松与祁宁之这么快已是相谈甚欢之状,略有些意外,也俱欢喜。
再看幼蕖和守玄乐颠颠跟在后面,脸儿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一人拎一条还在不断扑腾的大肥鱼,幼蕖另一只手上还拎了只泥耗子似的大青萝卜,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俱忍不住笑了。
祈宁之因着今日的气氛,心里略有所动,他有个感觉:若是回山后照前两日那般不吃晚餐而回去修炼,只怕这好不容易与大家扯近了一点的距离又会拉远。
而且下午在山下与如松的交谈,让他隐隐觉得,顺势而为,对修为自有益处,遂与大家一道进了知味堂。
采珠见到跟着大家后面进来的少年人,赶紧张罗着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那笑容,比春天桃花枝上的日光还要柔暖。
祈宁之觉得,姑姑看到他时,好像格外欣喜的样子——当然,他不能确定那笑容就是为他这个才来没几天的新人,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客套的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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