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飏从草间望去,只见河畔站着一人,身形微胖,佝偻着背,头戴一顶锦帽,双鬓苍髯,像是伤了眼睛,左眼蒙着一块布,布下一条伤疤斜斜地直达嘴角,背负着两只护手鹰嘴钩。
那人在口中噙个哨子,吹了一下,只听空中传来一声鸟的啸声,卓青飏抬头一看,空中有一只老鹰正俯冲下来。
那老鹰通体雪白,张开双翅足有两尺。
那鹰叫一声,伸出利爪从草丛中抓住一只野兔来,又盘旋着飞向高空。
河畔那人纵声一笑,却声音桀桀,沿着河畔向南行去。
卓青飏想到那两人口中的密谋,便等不得明日一早动身,寻了白马,拿了行囊,背负星月剑,打听了路程,便朝着东南方向的青苇渡头风驰电掣一骑绝尘。
明月初上的时候,卓青飏终于看到了连绵的山岳,路途正是从两峰之间的峡谷穿过。
山上重峦叠嶂,松柏森森,夜风一吹,呜呜咽咽,如同许多山鬼哀声哭泣,又如同嫠妇独坐低声轻诉。
卓青飏想起傍晚之事,跳下马来,从包袱中找出一件旧衣,扯作几段棉布,把马掌包住,小心翼翼寻了路径,牵马步入谷中。
谷中少有人走,只有一条蹊径曲折蜿蜒,两侧的草木中不时有流萤点点,一闪一闪地飞过。
卓青飏抬头望去,那谷甚是狭窄,只有一线月光洒下来。
再行片刻,眼看就要穿山出谷,却听到谷口正有人细语,道:“这里的两筐就是火药,你们几个在谷口部署,待得庄主通过,便即刻炸毁这条道路。”
听到此处,卓青飏长舒一口气,幸亏自己赶得及时,山谷未塞。
卓青飏见谷口几个黑影沿着峭壁攀援而上,想来正在安插火药,便跨上马背朝着马臀一记鞭子。
那白马十分神骏,四蹄翻飞,犹如踏尘一般,离驰闯出谷口。
谷口有人吼道:“什么人?”
卓青飏早已长剑在手,剑鞘在那人胸口一撞,那人登时晕去。
白马足足奔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驻了足。
卓青飏见路上并无人家,便寻了一个僻静的避风处歇息。
秋夜里天气微寒,卓青飏睡不着,便盘膝打坐,按着昆仑入门的心法气沉丹田,继而运气游走五脏六腑,内心一片空明。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
忽听到一声轰鸣,继而便是鸟兽惊走、此起彼伏的声音,就连身旁的白马也一扬脖子,嘶鸣起来。
卓青飏起身跃上树梢远远望去,只见来时的山谷火光闪闪,烈焰弥漫,一片飞鸟就在那明亮的火焰中冲天飞去。
卓青飏不便滞留,望望星空,辨明北斗,牵了白马朝南方摸黑上路。
如此行进,将近卯时的时候,卓青飏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借着东方欲晓,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大片芦苇丛中,二三十所茅屋,参差错落,枕河而居。
卓青飏跨上马背,信马由缰,缓步行去,乡人未醒,家家关门闭户。
水畔几处渔火零星亮着,一杆枯木立在岸边,上头飘着一面幌子,纵向写着“青苇渡口”
,杆下几只圆木扎在一起,钉在水畔的泥里形成码头,已微微结了霜。
卓青飏一见青苇渡口四个字,猜想脚下便是汉水,四下了望,远近只泊着几只小舟,舱内堆放着层层渔网,像是附近的渔船。
卓青飏行走江湖,常常途径青海库库诺尔湖。
那里的湖水浩瀚,湛蓝如碧,总是让他心旷神怡,他会觉得宇宙万物除了天空之外,再也没有能比库库诺尔湖更为辽阔的地方,为此他也便常常在那儿驻留。
湖畔的蒙古族、藏族人民热情好客,总是为他送上羊腿肉和马奶酒,夜晚的时候当地的人们就围着篝火,坐在一起唱歌跳舞。
他也总和当地的吉雅妹妹在湖畔打水漂,吉雅输了便会哭闹不止,为此多年来卓青飏便总是要让着她。
想起打水漂,库卓青飏跳下马来,在江畔捡起几枚小石子,朝着江水打个水漂。
那小石子,在奔腾的水中跳跃几下,直飞入对岸的芦苇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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