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近来春风得意,脾气也格外好。
自打接了朝廷生意,也算晋为皇商,每年固定的订单就是可观的一笔,寻常小生意都不大做了,担心牵扯精力。
福喜抱了一堆地契房契出来,拿张手绘的浙州地域图指给赵晋瞧,“卫城、东隹、兆县、槐安镇、桃花里、褚林镇,这些小地块儿都比较分散,这些年一并交给同一个管事收租,有时候还收不上来,岁末要账一直要到来年中,才勉强把帐收回来。
赁了铺子的人还做二道东主,把小楼大院隔开好几间转赁出去,因此格外分散复杂。
爷您瞧,这些地儿是趁年前一并卖了在浙州换个大地儿,还是暂先这么搁着等来年要扩店时才收回来自用”
赵晋扫过那地域图,靠坐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陈兴的店,是在哪儿开着”
赵晋一问,福喜才想起来,指着图上一个小黑点道“这儿,在槐安镇东头,是个隔成四户的小楼,楼上给了背后那家开局的,楼下他跟一间脂粉店、扇子店一块儿挤着。”
赵晋“嗯”
了声,“把那三户撵了,这小楼我记着不值钱,当初跟人赌牌赢回来的”
福喜堆笑“是是。
爷手气是真好。”
赵晋淡淡道“地契更个名儿,一并给了姓陈的吧。
月月收租不嫌烦我听着都头疼。”
他这么简单吩咐一句,福喜就连忙知会相关人等。
要做工作安抚被撵了的商户,要有人出面做出实在有难不得不贱卖小楼的姿态。
陈兴发觉价格低到离谱,一再确认才相信确是真的。
傍晚,陈兴夫妻俩来了月牙胡同,想跟柔儿商量买铺子的事。
东主给的价钱便宜,可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笔小钱。
柔儿正跟赵晋在屋里,今儿他来得早,陪她一块儿吃饭。
陈兴没想到遇着他,一时有点尴尬。
一来初次碰面,夫妇二人只带了点爹娘做的吃食过来,并没带正式的礼。
二来妹妹是给人做外房的,见了面又不得喊“妹夫”
,得唤“赵爷”
,多少有点别扭。
赵晋倒算温和,他放下筷子,示意两人一块儿坐下来,“菜刚上来,正巧一块儿喝两杯。”
陈兴“哎”
了声,弓腰谢过,才挨着凳子边坐下。
赵晋穿着件海蓝色银菱纹夹棉袍子,扣子散了两颗,翻开襟露出里头淡绛纱绢中衣,袖口卷起,闲闲坐在主位上,一副闲适家常模样,显然没料到会突然见客。
陈兴飞快瞟了眼柔儿,自家妹妹人胖了,也白了,穿戴精致,落落大方,秀丽中多了一分稳重。
正想着,金凤将酒盏满上递了过来。
陈兴忙谢过,站起身来,道“赵爷,我们乡下人,不太懂城里的规矩,您别怪罪。
我妹妹自幼在家,没出过远门,年纪又小,给我爹娘跟我宠大的,只怕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这杯我敬您,谢谢您肯周全。”
陈兴仰头把酒饮尽了,他不常喝酒,突然一杯灌下去,辣得喉咙如火灼。
赵晋温笑道“客气了。”
他陪了半杯,示意陈兴落座,“今日准备不周,怠慢了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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