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当告诉松平先生这件事的,神上朔有些愧疚的想。
这个可怜的老实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哆嗦地连稿子都拿不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您居然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他脸上的皱纹晃动着,嘴开的奇大,活像个被人盯上菜园子的八旬老农。
“嘛,其实我并没有出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那位小先生是很好的人。
比起这个,不如先剩下的结尾吧,松平先生。”
神上尝试安抚受到惊吓的编辑先生。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
“安啦安啦,好好啊松平先生。”
“不要妄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啊神上老师”
“原来老师是这么狡猾的吗”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家的,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蜷缩在旧垫子上了。
我唯唯诺诺地抱着膝,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将我关在了这里,它冰冷酸涩地在我心间蠕动着,在我心上啃食出一个又一个空洞,然后将粘稠的黑浆填补上去,胀得我一阵反胃。
那种悬空着的满噎感顶着我的上颌,涌出胃囊里的苦汁。
好冷啊。
那是一种打心眼的冷。
寒颤从我的血管里打着旋飘出来,拨弄着纤维,黏着在肌肉上,引起全身一阵一阵的痉挛。
我这是怎么了我想哆嗦着问自己,但竟连声音也不能发出来了,能发出来的只有一点甜腥味。
我本想掏出手绢清理一下口腔,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手掌。
我勉强凝神过去,原来是一朵枯萎的玫瑰花,不仅花瓣已经被揉得七零八落了,连花心都开始泛黄了。
玫瑰花玫瑰花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想要送给水野小姐的那朵玫瑰花吗那个卷走了我全部积蓄,摆着一副嘲弄人的嘴脸的女人,高高地将这朵花抛开,“啪”
地一声落在垃圾桶旁边。
哦呀,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我已经没皮没脸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居然连最低等的尊严都可以不要了呀,可以高高兴兴的像只哈巴狗一样把这个衔回来
我捂着脸,面皮极其夸张地扭动了起来,整条嘴唇拼命地往上提着,做出笑的样子来,眼睛被颊肌挤成一道像向下耷拉的弧线。
笑出来啊,快点笑出来啊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了吗把那种恶心的滑稽神态摆出来啊
我近乎是癫狂地用手提着嘴角了。
在那层遮蔽住我的笑泪下,一张张可怖又熟悉的笑面闪过,有酒馆老板的,有水野小姐的,有亲友的不,这哪里是脸啊,这明明是一具具黑黝黝的折射出绿火的骷髅头他们狞笑着,带着他们肮脏的影子一起,根根扎进我的头颅,挤眉弄眼地着我痛得满地打滚。
滚啊,你们快滚啊
粗粝的痛意一点点刺进我的头皮,碾碎我的头骨,把神经和组织液吃了个粉碎,最终填充了整个颅腔。
那肮脏的黑火从脑内燃烧到了我的眼膜,又把鼓膜一点点撑开,我既不到,也听不见,恍惚间一切都离我远去了
怎么可能
我的见你们啊,水野小姐,老板先生我竟然笑出来了,笑得笑肌干成结块,挂在脸上。
有几个粗哑地不成样子的声音从我嗓子里滚出来,像是沾着毒液的浓痰。
我记得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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