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能为我取字,那也只该是篾匠。
我琢磨着等到除夕就告假,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
谁曾想这一面没能见成,因为我终于被带去参加了一次盛况空前的武林大会。
所有数得上号的名门正派全部集结在了一起,痛陈八苦门恶行。
那群人这些年扩张地盘,四处抢占生意,行事嚣张不知收敛,结的梁子越来越大,总算触及了整个江湖的底线。
轮到旁门时,掌门将我往人前一推,痛心疾首道“小徒双亲皆丧于八苦门之手,他时年不过七岁,眼睁睁瞧着那群暴徒一把火烧了家宅”
名门正派群情激奋,纷纷喊道要联合讨伐暴徒,伸张正义。
人群中,师父抚着长须在我肩上一拍道“此番就你表现。”
临去之前,我想修一封给篾匠。
许久未曾写,真要提笔时,始觉胸无点墨,不知何从说起。
我干巴巴地写道“此行凶险,若能生还,必当返家。
如若不能,当托梦见君。
一别数年”
写到此处抓耳挠腮,又翻遍找师父借来的藏,末了抄下一句“怀哉怀哉。”
想来总该是思念之意。
我的信寄出之后,他捎来一包吃食。
我不甘心地在其中翻找,没找到只言片字,倒从底下翻出一把短匕。
它就这般随随便便地躺在一堆点心里,任谁也猜不到它曾经的鼎鼎大名。
我听人说过,顾九当年有一把不离身的匕首,光华如水,削铁如泥,唤作春风词笔。
何逊而今渐老。
八
这一战累月经年,整个武林元气大伤。
我站在师兄弟之间,紧盯着眼前倒塌的大门。
门内有火光熊熊燃烧,黑烟直冲天际。
这里并非那年杀害我爹娘的分部。
正道联盟很给面子,派旁门来一道剿灭总部的残党。
已到了最后关头,几个尚有高手坐镇的门派冲进去打前阵,我们便负责堵住偏门,以防有漏网之鱼。
有师弟拉着我欣慰道“今日恶贼受死,师兄你可算能手刃仇人了。”
我闭口不语,握紧了手中匕首。
它伴我一路,我喂它一路杀人的血,它倒愈发光亮了。
火光中传出阵阵鬼哭狼嚎,不断有八苦门的人披发跣足逃将出来,身上的绛衣还燃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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