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青上前一步,挡在他跟前,微微一福。
高煦微微蹙眉,面上未见怒色,语气却淡淡,“太子妃有何事”
显然,他很明白纪婉青折腾出这么多事的意图,却完全没有打算遂她的愿。
纪婉青抬起头,直视他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眸,朗声道“妾身既忝居太子妃之位,如今愿为殿下分忧,掌清宁宫后宅之内务。”
她也不迂回,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
“后宅内务繁琐,太子妃年轻,还是让底下人操心罢。”
高煦一句话否决,他是清宁宫头一位,他不答应,纪婉青费尽心思撸了谷富也白搭。
“非也。”
纪婉青毫不退让,立即接过话头,“天分阴阳,人分男女。
乾道成男,在外开拓而掌外事;坤道成女,持家守业主理内务。”
“此乃正道也。”
这话出自易经,是传统思想文化的根源所在,自然没有人能说不对。
高煦沉默了,但理论是理论,实际操作是实际操作,他不点头,纪婉青道理说破天,也无可奈何。
不过她微微一笑,却道“陛下千挑万选,方赐婚于殿下与妾身,想必对妾身的品行与能力,是持肯定态度的。”
“妾身虽年轻,但对这些许内务,还是能游刃有余。”
既有理论,能力也被肯定,而且这肯定的人还是皇帝,再推脱不让纪婉青接掌内务,就不妥当了。
穿堂一时死寂,只有冷风吹过时,微微的嗖嗖声。
太子明显没有交权的意思,太子妃竟直接上前去要,据理力争,字字句句,叫人无法驳斥。
这对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夫妻,视线碰撞,一时火花四溅。
周围宫人太监偷偷退后两步,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其实,关于细节方面,小夫妻并没过通气,高煦事前也不知道,纪婉青究竟要以何种办法,从他手里取得内务权。
毕竟,撸了谷富,还有其他人。
她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她聪敏,却不知道她思维慎密,伶牙俐齿至此。
字字珠玑,步步为营,一句接一句,竟教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无法推脱。
她淡定从容,有勇有谋,此刻专注着他,一双点漆美眸眨也不眨,似有激烈花火,熠熠生辉。
这双眸子的亮度,与她的人一样。
高煦恍惚一瞬,心内忽然有些鼓噪,不知是因何之故。
只是他到底非一般人,顷刻间便恢复正常,俊脸沉了沉,拂袖而出,只留下一句。
“既然太子妃打理内务,便随意罢。”
向来以温和著称的太子拂袖离去,诸宫人太监吓得大气不敢喘。
纪婉青却不以为意,一脸平静地恭送太子后,转过身来,向张兴,“张总管,日后还须你多多辅助本宫。”
张兴早隐有所觉,当即忙拱手应道“奴才领命。”
纪婉青满意颔首,扫了穿堂诸人一眼,“好了,今日便散了罢。”
太子妃随即转身离去,剩下的大小宫人面面相觑,张兴吆喝道“好了,好了,快办差事去,不要杵在这。”
太监宫人们不敢议论,听了张兴吩咐,立即一哄而散。
穿堂边上有个身穿靛蓝色比甲的粗使婆子,她虽一直低着头,但余光一直密切关注这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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