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天黑沉沉的,视野朦胧又模糊,时不时两道闪电划破天际,震耳欲聋。
沈云巧没敢往山里走,沿路扯了边扯猪草边往回走,衣服裤子被雨水淋湿,她浑然不顾,背篓装满才走到西屋后,用力敲打着土舂的墙。
刚搬来绿水村那会,沈家只起了三间屋,男人一屋,女人一屋,另一屋做灶间用,后来慢慢的往两边扩,西边四间屋,除去三间卧房,有间屋,专门给沈来安编箩筐筲箕待的,屋后开了道门,门外是个小院。
小院里堆满了竹子竹篾。
沈云巧站在墙后,使劲锤墙。
可惜沈来安这会不在,打沈云巧出门他就魂不守舍的,下雨后表情更为凝重,前两年村里有人在暴雨天进山被雷劈死了,他怕沈云巧忘了往山里钻,在堂屋望眼欲穿地等沈云巧呢。
这种天出不了门,曹氏带着儿媳编草鞋,沈老头坐在门槛上抽烟。
烟雾袅袅,呛得人想咳嗽。
小曹氏昨晚跟闺女说了一宿的好话,这会儿眼圈泛黑,满脸疲惫,一根草绳搓半个时辰也没搓好。
沈老头她眼,吸口烟,着雾霭沉沉的天道,“也不知道老大跟夏雷说清楚了没”
曹氏展开手指量鞋底长短,回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夏雷要是个聪明的,今个儿就上门提亲,你春花跟大牛,前后不到四天就成亲了”
小曹氏在边上听得鼻酸。
婆婆多不喜欢云惠,竟拿春花跟云惠比,谁不知道春花脸上有片胎记没人要啊,她的云惠皮肤心嫩五官周正,比不过云妮,却也比村里很多姑娘好。
只是村里穷人多,没人拿得出公婆满意的彩礼而已。
“娘,我回屋瞧瞧云惠。”
搁下草绳,小曹氏脸色苍白走了出去。
沈老头不满她的态度,拿走烟杆,跟曹氏发牢骚,“老大媳妇这是跟谁甩脸色呢,云惠又哭又闹,还不是她做娘的没教好,你云惠哪次干活不偷懒扯个猪草跟要她命似的,要不是云巧勤快,咱家的猪估计都给饿死了”
沈老头骨子里也不喜欢女孩,但抹不开脸学泼妇骂人,只能交给曹氏去管,可这次云惠太不懂事了,出家做姑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沈老头觉得自己没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强势道,“无论夏雷那边成不成,都得把云惠嫁了。”
曹氏给儿媳妇说再编长点,听到这话,抬头瞪沈老头,“是不是吸两口烟就把你吸能耐了,家里的事要你安排我做了”
早上她跟老大媳妇说好了,夏雷那边不答应,就多留云惠两年,替云惠找个好点的人家。
沈老头这话不是打她的脸吗
曹氏也怒了,拍拍灰站起身,气冲冲回了屋。
沈老头身体一哆嗦,掐灭烟,赶紧追回屋解释,接着就是曹氏骂人的声音。
爹娘吵架,沈来安听着尴尬就回屋,隐约听到踹墙的声音,走到后门口问,“谁啊”
“爹。”
沈云巧嗓子有点哑了,但格外精神,“梯子,搭梯子拉我。”
听到闺女的声音,沈来安顾不得问她怎么不走前院,拖过凉席顶在头上,搭起木梯翻到墙头,沈云巧撑着伞,浑身湿淋淋的,惊得不轻,“把手给我。”
雨小了些,凉席已经湿了,沈来安全力把沈云巧拉上墙头,父女两先后踩着梯子回了屋。
沈来安去隔壁喊黄氏,让她替沈云巧找身干爽的衣衫。
回过神,就沈云巧欢天喜地地捧着个淌水的陶瓷盆递到自己面前。
“爹,你吃。”
盖子揭开,露出大半盆猪油,勺子里的肉沫也清清楚楚。
沈云巧咧嘴笑开了花,“也喊翔哥儿吃。”
沈来安震惊,“你哪儿来的”
“唐钝给我的。”
沈来安迟迟不动勺,沈云巧直接把勺子递到他嘴边,“爹你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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