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这个太短了,讲个长的。
我:好,我讲个长的,特别特别长的。
从前有个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和桑和尚叫老和尚讲故事,老和尚就讲了。
从前有个山,山上有座庙……我到这里,和尚又打断了我:这我也会。
不算不算。
后来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个和尚再狡猾一点,他就不打断我,让我一直往下讲,这故事可是讲不完的,一讲不完,一个礼拜也讲不完,可以讲到地老荒,口干舌燥,最后死掉,讲故事的人讲到死掉。
现在我也成了和尚了,跟和尚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俗话,我们同居了。
想到同居,就会想到鱼。
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我跟鱼没有同居过。
用人间的话,我们双双两两地守身如玉,或者一个守身如花,一个守身如草。
其实,想到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能在一起,不等于不能想想在一起。
至于读者想要从我们的诗里找什么蛛丝马迹,尽管去找。
蛛丝马迹只不过是蛛丝马迹。
老和尚有一句名言:诗人是不解释的。
诗是没法解释的。
脑子是我的,记忆是我的。
老和尚讲诗的时候我会想到鱼(如果她也坐在这里听着多好),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到鱼(维也纳普洱茶馆里那张笑脸),溪旁我会想到鱼(热水塘里的节帮节。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懂的,上海话里这个,意思是“脚碰脚”
,实际上是两个人半斤八两不分上下的意思,跟热水塘里的脚碰脚不是一回事),睡在床上,看着花板爬过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这山里什么东西都有)我会想到鱼,我甚至觉得是水面翻了个跟斗,翻到了屋顶上,鱼在屋顶上面游着。
爸爸妈妈来的时候,我当然更会想到鱼。
因为爸爸妈妈会带着鱼的一大堆信来。
明明知道我看不见了,她还写信,而且每都写,而且还老掉牙地用钢笔写在纸上。
爸爸,鱼还经常打电话来。
爸爸发誓,绝对没有告诉她你在什么地方,跟她是你自己跑掉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不跟家里联系。
家里都急死了。
鱼问有没有报警,爸爸报聊。
警察他这么大人了,尽管是瞎子,可是丢不聊,再,正因为是瞎子,不会有人贩子要的。
爸爸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他的声音和声音的味道(我居然能闻到声音的味道)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可是我知道,鱼才没有那么傻瓜,她一定知道,知道我爸爸妈妈肯定知道我在哪里。
所以她才会写信来,而且每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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