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忱方一入月门,不远的高处便传来一道温温软软地酥媚声。
抬眼望去,只见屋顶上蹲坐了个红衣女子。
肤若凝脂,眼波灵动,浅笑嫣嫣。
月色凉如水,投下皎皎轻薄的光,宛若上等的绫罗纱,披挂在她纤瘦的肩头。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不作理会,径直提步朝房走去。
被冷落在屋顶上的姜柠见状,笑哼一声,并未生怒。
也不矫情,起身拍了拍裙衫,顺着竹梯身形灵巧地爬了下来,颠颠儿地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房。
房里的陈设,一如从前。
整齐、干净、利落,该有的物什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也一样不多。
来唐忱这些年征战在外,这里除去被定时打理,不曾有过改动。
也是,他脾气臭,向来不喜旁人随意乱动他的东西。
姜柠双手背于身后,慢慢踱步在房中,毫不见外地肆意打量起来。
着着,姜柠这才发觉,其实她与唐忱之间有太多共同的回忆。
先前因着退婚一事,她心中尽是不满,因而只顾着挤兑他不曾觉得,如今瞧着旧物,啧,怕也是物是人非了。
不知怎的,姜柠心里的某一处壁垒,没由来地柔软了一下。
他这些年,望着边塞的黄沙飞雪,可有想她那里的大漠孤烟,可有京城美那里的夷族姑娘,可有她美
回朝后,府中的一景一物,依稀残留着儿时美好的痕迹,他可有想她可有打听过她
究竟为何要退婚针锋相对了这么久,说到底,这才是她想问的话。
虽说是父母之命的娃娃亲,可她自认为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她是年纪小,但不傻。
唐忱性子清冷,待人寡淡,可对她总有额外的包容和照顾。
所以即便他离京九年,这九年里,她也从没想过会嫁给别人。
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总该是要入唐府的,总该是要做他唐忱的夫人。
早晚而已。
好像这种潜意识,早在她心里牢牢生根,变成了一种习惯的认知。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的要退婚,她姜柠也不是放不下的人。
但无论如何,都该是他亲口来说。
侧眸暗自瞥了眼身后少年。
却见唐忱全然将她视作空气一般,眉宇淡漠,端坐在桌案前,浑身上下都散着冷峭的气息。
哎,身份不对,问不出口。
姜柠深呼了口气,散掉脑子里那些莫须有的伤春悲秋,婀娜提步,悄然而至案边。
有时她会怀疑唐忱这人是不是念旧,若不然,怎会连兵摆放的位置,都未曾变。
微微靠前,几乎是习惯性地抬手欲翻开面前的战乱策,不料在她指尖堪堪要碰上扉页边沿儿,一只大手徒然落下。
“这不是你,可以的东西。”
漠然冷淡的嗓音响起,他似乎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毫不犹豫地抽走她面前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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