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罪我高兴尚且不及,谈何怪罪快,你请这里坐。”
对方半带调侃半带奉承地迎接,更亲手斟了杯酒。
“王爷客气了您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燕侯何必自谦。”
那人笑道,“当今都给你赐过酒,小王算得了什么”
“试问天下谁人不向往英雄豪杰,侯爷年少得志,前途无量。
你受不起,还有谁受得起”
他瞧着约莫三十六七,通身是雍容的气度,相貌并非俊美,甚至微微发胖,但拥有他这般权势地位的人,也就不怎么追求模样美丑了。
燕山打从受封后便极少再与人虚与委蛇,不过很少应酬,却不代表不会应酬。
他不着痕迹地端起酒杯,先自罚一盏,以示态度。
“好好好,痛快”
青年人兴致高昂地抚掌,话里有话地望着他笑,“真是不易啊,朝中多少人想结交燕侯,奈何侯爷高情远致,凡夫俗子等闲不入眼。
小王而今能有这机会,应当是三生有幸了。”
燕山垂眸听他言语,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沿,末了才滴水不漏地笑道“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习惯独来独往,算什么高情远致,也就王爷肯屈尊降贵。
您,当今不也是嫌我无趣,才将我发配边疆驻守的么”
青年人闻言,仰首朗声大笑,“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燕侯的脾气果然对我胃口,小王不
曾走眼,哈哈哈”
尽管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但见对方笑得那么真情实感,他也就陪着一牵嘴角。
襄阳城的街市上。
江流和双桥守在一个买卖担子前,等小贩吹糖人。
熬着糖稀的炭炉子呲呲作响,大冷天北风刺骨,也唯有这类物件摆在道旁,才使得集市比起别处温暖许多。
襄阳是仅次京都、杭州的大城镇,更是嘉定永宁等小地方所不能及的。
时逢百姓采买年货的日子,满眼人头攒动,连空气中翻涌的都是浓郁的人间市井气。
观亭月注视着画阁朱门,布幔招展,店铺林立的万家烟火,目光长长久久地出神,听到江流赞叹地感慨了一句“襄阳好繁华。”
她才喃喃地说“是啊,好繁华。”
所有的人,从老到幼,由男到女,大家安居乐业,不知疾苦,不懂人世残酷,四方太平,海晏河清。
那些奔赴于战场的兵将,毕生所求的不就是这个么
糖人不紧不慢地收了尾,将活灵活现的一条恶犬交到双桥手上。
观亭月视线一转,发现不远处的一间小店内竟放置着几柄古朴陈旧的兵器,或是残破的青铜断剑,或是生锈的铜质护心镜。
她不由走了过去。
这铺子东西卖得之杂乱,简直瞧不出是以什么为主业的。
店主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坐在门口,摆张小桌子,煮碗清茶,将就几粒花生瓜子便可消磨一日。
观亭月打量了一下墙上挂的刀兵,问说“店家,这些古残兵,你是要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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