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淡淡的一道红痕,落在沈砚乌黑双眸中,犹如烈焰刺眼。
“……松手。”
宋令枝又低低唤了一声,嗓子嘶哑,泣不成声。
晶莹泪珠自宋令枝眼角滑落,砸落在沈砚手背。
水迹蜿蜒,顺着沈砚手背滑落在地上。
沈砚抬眸,一双深黑眸子晦暗幽深,狭长眼睫挡住了他眼中的起伏。
——他松开了宋令枝。
“宋妹妹,你……”
墨绿车帘挽起,宋令枝俯身走下马车。
沈砚看着那一角车帘挽起又松开,透过那一角缝隙,他看见宋令枝和贺鸣相谈甚欢,看见宋令枝言笑晏晏站在贺鸣身侧。
日光落在她一双盈盈笑眼中,同方才对自己的疏远冷淡判若两人。
单手捏拳,沈砚一双眼眸冷冽,光影照不见的地方,他整个人坐在昏暗之中,周身只有无边的阴影追随。
隔着一道轻薄车帘,宋令枝总能感觉到落在自己后背的冰冷视线。
她又往前走了两三步。
那道视线还在,好似……更冷了。
贺鸣垂首狐疑:“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宋令枝有畏寒的毛病,先前入伏,她房间的金丝炭从未断过。
这些时日才有所好转。
贺鸣拢眉:“这会翰林院应当没有暖手炉,我……”
“贺哥哥不必忙活,我并非身子不适,只是刚刚在车上做了噩梦,受吓惊醒。
贺哥哥若有事,还是快点回去罢,公事要紧。”
贺鸣迟疑:“可是你……”
宋令枝唇角弯弯:“祖母前儿说想吃前面那家的枣泥糕,正好今儿得空,我买了再回府。”
宋令枝言语并无异样,先前用膳时的忐忑不安也不见,贺鸣只当是自己多心,不再强求同宋令枝一起回府。
颀长身影终消失在翰林院前,宋令枝无声松口气。
秋雁眉眼带笑:“少夫人,奴婢陪你去罢。”
宋令枝轻敲她额头,转身瞧见伫立在日光中的马车,她唇角笑意轻敛。
“走着去罢,午膳吃多了,正好可以消消食。”
秋雁笑着揶揄:“怕是因为有姑爷陪着罢,往日在府上,也不见少夫人吃多。”
说起来,她也许久不曾见宋令枝如晌午那般开怀大笑。
秋雁和白芷一左一右,簇拥着宋令枝往前走去,青石板路上落下三道渐行渐远的影子。
沈砚眸光阴寒如冰刃。
……噩梦?
他轻哂。
宋令枝口中的噩梦,是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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