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奕名」之画,亦不简单。”
朱献捧起《明报》,看了眼其上插图。
“或许有人觉得,只是插图配文之形式,恰巧应了潮流而已。
想着也为自己文章画上几幅插图,送去投稿,便能直接跟风,赶上这股风潮。”
“但老夫想说,看似容易,其实不然。”
“在画技这块,「奕名」同样画出了新意,别具一格,自成一派。”
“寻常画法,归根究底,不过是水墨画法。
但水墨画,与印刷术其实不搭,很难刊引出效果。
这或许也是印刷术普及数年,此前却未曾出现插图配文新形式之缘由。”
“「奕名」画法,老夫姑且称之为直描法。
这直描法,看似简单,实则学问不小。
老夫琢磨研究半天,暂时只能看出于结构、阴影之上,玄机暗藏。
但老夫总觉得还有些关键学问,暂未参透。”
“倘若有人真想跟风,恐怕还得买上好几期《明报》,反复模仿学习,才能勉强做到工于写实之风、合乎印刷之术。”
南奕听到这里,暗道厉害。
朱献不愧是多年讲师,眼光毒辣,不仅在猜题押题上经验丰富,分析起素描画法,亦是头头是道。
几乎只差透视技巧,便算是摸准了素描画法脉络。
只不过,在蓝星,即便知道正确的技巧方向,按着教程从头学习,常人也须练上至少半年,才姑且算是能有所成。
而此世读书人,没有专业的素描教程,光靠着琢磨南奕糅合素描、速写、漫绘技巧的插图,却不知得模仿多久才能掌握到位。
“最关键的是,汝等以为,这直描法,只能用于画人物、故事之插图乎?”
朱献没有过多分析南奕的绘画技巧,而是话锋一转,道:“适才说,如果此报早出半年,或许今年岁考,便能得见相关题目。
老夫何出此言?不在于「道随时移」,而在于其「避虚就实」。”
“当朝离皇登基以来,推崇务实,最恨虚言,甚至曾以「几何罪」罢免商部、农部、民部诸多官员。
若是叫离皇得知此等画法,岁考之时,指不定就会来道绘画题,考校田地问题。
不过,今年虽是不用担心此节,但明年岁考,汝等之中有意复读者,怕是未必赶不上趟。”
此言一出,一众学子先是一惊,接着忍不住有些怨声载道起来。
按当朝离皇性子,在考卷上出绘画题,这种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毕竟,岁考四科中的「政考」,也就是类似蓝星天夏「行测」之科目,正是在天启元年,由离皇钦定新增的考试内容。
而朱献刚刚说的「几何罪」,也是发生于天启元年、大离王朝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贬官去职案。
此世格外重视规矩条约。
不仅不同行业、不同部门间存在多维度的相互约束,连朝堂之上,皇权与士权,也是互为掣肘。
离皇年纪不大,又是自小宗入大宗,仓促继位,外无亲信效命,内无宗老支持,在朝堂之上,有些政令经常被九部官员驳回。
离皇恼怒,便也发了狠,亲取九部账册。
他选了商部财度司、农部务农司、民部民务司开刀,直接在朝会之时当场追问三司账册数据细节。
先是商部财度司,离皇问完大离人均收入与税收情况后,又问离京一地人均税款。
财度司的账册,往常只做了各地各类经济数据之总账,并不涉及人均数据。
离皇问起人均税款,没有相应数据,不能直接答复,是为失职一。
而在引入民部的人口数据,分别算出大离与离京人均税款后,离皇更是发出了灵魂拷问:“堂堂京城,达官显贵盘踞,豪商巨贾云集,人均税款为何还没整个大离的人均税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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