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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刚些松散，拿了茶杯想喝口茶，外头吵嚷声音遮挡，清清楚楚传进花园宫墙里头。

皇帝一下子败了兴，心里烦躁厉害，把手里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起身迈步出了临溪亭。

常旺赶紧跟上，心里了谱：“主子爷启驾养心殿？”

皇帝嗯一声，循着声音方向朝东望一，接着抬脚冲着北边儿慈荫楼去。

常旺给身季全使个，带着御前伺候呼啦啦跟着皇帝走了个影。

皇帝从北边小门出了慈宁宫花园，沿长街往东养心殿。

常旺心里头思忖思忖，依旧着头皮开口：“沈姑娘如今愈厉害啦。”

皇帝咸淡：“她一直样。”

常旺叹口气：“奴才也从小看着沈姑娘长大，脾气子，跟点了炮仗一样。

掌柜点儿背，遇上沈姑娘痛快，天，又得在地上跪好半天。”

皇帝吭声，常旺大着胆子又加了一杠：“唉，可怜流玉那丫头，三十岁就去了，拢共也享过几天福，只留下一双儿女。

现在想想，一起在养心殿里头当差子好像昨天一样，一晃都过去十年啦……”

常旺心里想什，皇帝一清楚。

对于如因，他说上什感觉，反正太喜欢。

一个姑娘家，十岁上就着大一份家业，要说她个脑子，皇帝信。

刚在在临溪亭，皇帝看真切。

听见罪怪到她自己身上时候高兴劲儿，规矩堂而皇抬看他，都故意。

江南最大丝绸布料商，行当里总商头，苏州半数绣工掌柜，手指头漏一漏都够寻常家吃一年主儿，如果真个喜形于简单，只怕早叫掰开揉碎给吃渣都剩。

至于如因什要做出副样子，皇帝心里头鄙夷，左过就了引他视线，一出飞上枝头变凤凰奇遇罢了。

沈丛霁既然要拿如因撒气，那就随她去。

如因九曲玲珑心肠，一个时辰罚跪就权当沈丛霁替主分忧了。

话说，沈丛霁几年愈娇纵跋扈，皇帝每每遇上心里也觉得些厌烦。

太上皇小时候受了少磋磨，身子好，多年都靠着沈院判妙手调理，就连皇帝和闲闲当年能平安降生也全都亏了沈院判。

太上皇优待沈家，沈丛霁才得以沾光，能跟着沈院判进宫请安。

皇帝周岁被立太子，四岁开蒙进上书房，六岁跟外谙达练骑，十岁随太上皇处理政事，很少空闲时间，只给太上皇晨昏定省时，偶尔能碰上跟着沈院判请脉沈丛霁。

过略略点头，纳福问安。

随着年纪长起，皇帝愈加忙碌，沈丛霁也依着规矩只在宫行走，一年也见到三两。

几年，沈丛霁脾气愈暴烈，即便皇帝见着她，也时常在奴才口中听见只言片语。

可皇帝哪闲心逸致去管些毛蒜皮小事，更想过敲打沈丛霁。

他对沈丛霁宽宥就对沈家宽宥，对沈家宽宥便全了自己孝心和仁心——

十年前南巡，太子皇帝失足落水，头磕在假山石上，差点儿溺死，多亏了沈丛霁出现才保一条命。

皇帝想起刚才如因离开时摇摇晃晃身影觉得十分畅快，角起一个微微弧度，并理会常旺忧心忡忡：“临溪亭底下水池里一只拐尖儿混进去了。”

常旺一怔，明白皇帝头尾提起什拐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