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苏辙反应更快些,嘘了一声道“六哥,小点声。”
苏轼点点头。
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这样猫在房窗户下,很快就听到了苏洵与罗慎之的说话声。
苏洵虽没嫁过女儿,但也是专程请教过苏老太爷的,所以今日是像模像样叮嘱罗慎之几句要夫妻齐心,莫要委屈了元娘之类的话。
罗慎之一一答应。
到了最后,苏洵则问起天庆观念一事。
罗慎之去年已中举,提起天庆观院来是赞不绝口“不怕三叔笑话,我乃天资寻常之人,张易简张道长是饱学之士,虽院学童有几百人,但张道长却不像寻常先生一味要我们死记硬背,会因材施教,对每位学生制定不同的方法,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以我愚见,三叔若将六郎送去天庆观念是明智之举。”
“我听元娘说起过六郎与八郎聪慧,若能因材施教,两位堂弟定大有出息。”
这话说的窗外的苏辙与苏轼皆是小脸一垮。
苏辙已经想到几年后自己背着包上学堂的可怜模样。
倒是屋内的苏洵听闻这话是面上一喜,甚至说起这位张易简道士的趣事来“我记得我年幼时他曾替我算过一卦,直说我并非池中物,可我直到如今是一事无成,也不知道明年春闱会不会高中。”
“但若细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他的,若非我故去的岳丈听到他如此说我,只怕不愿将六郎他娘嫁给我的。”
他能同罗慎之玩笑,但罗慎之这个新女婿却不敢接话,只一味奉承。
苏辙忍不住偷偷踮脚朝里面瞧了一眼。
只见苏洵面上含笑,可见罗慎之这话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苏辙总算知道苏轼的厚脸皮是随谁。
他们原还打算再偷听一二,却听见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两人便手牵手猫着腰儿跑远了。
一直等到两人跑的是气喘吁吁,这才停下来。
苏轼更是哭丧着脸道“八郎,难道爹爹真的要把我送到天庆观念吗”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八姐姐,不想离开爹爹和娘”
话还没说完,他又是嘴巴一瘪,哭出声来。
苏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将一个六岁的孩子送去“寄宿学校”
太过于残忍,可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安慰起苏轼来“六哥,你别哭。”
“你不是喜欢念写字,学知识吗”
“连我都听说过那张易简道士学问出众,来日你去了天庆观也会成一个很厉害的人的。”
只可惜,这话根本安慰不了苏轼,他抹着眼泪道“我跟着爹爹一样能读写字,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
在孩子的心里,父亲都是最厉害的人。
苏辙见他哭的伤心欲绝,想了又想,忍不住道“话虽如此没错。”
“但爹爹都三十几岁,还没中进士了”
“我听人大哥说中了进士才能算厉害,爹爹还没中进士,可见这世上比爹爹厉害的人还有很多。”
他着苏轼的眼睛,正色道“所以六哥,你想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就要多出去走走,不要当井底之蛙才行。”
苏轼果然没掉下眼泪来,拍着苏辙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人人都夸我聪明,八郎,我觉得你比我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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