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只有一前一后两扇窗,很是昏暗。
里面杂乱不堪,各式各样的红柳筐子堆了一地。
郭定边一不小心踢到了一个。
他俯下身子捡起来看了一眼。
工艺非常精细,编织的柳条一根挨着一根,致密无比。
“郎君可是要买些筐子?”
阎大和弱弱地问道。
郭定边没回话,而是走到了墙角处。
那里有一个石头搭成的炉子,炉子旁边放着铁砧。
奇怪的是,炉子看上去确实很久没使用过了,但是铁砧却是干干净净。
炉子上方的墙壁是黑色的。
墙壁上掏了一个小小的龛,里面放着一尊泥像。
这尊泥像,既不是菩萨,也不是佛祖,而是一个手持双鞭的武将。
别人可能不认识这尊像,但是郭定边却是认识的。
因为他也是个铁匠,哪怕只是兼职的。
“你也拜鄂国忠武公?”
鄂国忠武公即是尉迟恭,因为当过铁匠,被铁匠们奉为炉火神。
“这像是家父塑的,他是铁匠。”
阎大和说道,声音小的和没吃饭一样。
他左右看着屋子里,有些局促。
除了墙边上的那张矮床,确实没有能坐的地方。
“我也是铁匠。”
郭定边走到阎大和边上,挪开地上的几个框,盘腿坐在了地上。
“坐下来聊吧。”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块空地,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阎大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打铁了,那时候还没有铁砧高,一个手也举不起铁锤。”
郭定边搜索着回忆。
在穿越之后,原主的回忆便属于他了。
“我爹便拿了几块砖头垫在下面,让我踩上去,然后他用铁钳夹着铁坯,再让我用两个手握铁锤捶打。”
他说得很慢,似乎是在等着阎大和,让他和自己一起进入回忆。
阎大和觉得有些恍惚。
他呆呆地望着铁砧的方向,仿佛父亲站在那里,手把手地教着年幼的自己。
郭定边侧过头,观察了下阎大和,然后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爹死了,死在了吐蕃人的手上。”
“那个下午,阳光很明媚。”
“我爹就躺在那里,血流干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来过。”
郭定边一边说,一边凝视着大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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