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擦黑了,府上挑亮了灯,主院那边方才遣人来唤。
谢景衣少见的换了一身粉色的长裙,上头滚着兔儿毛边,上去至少让她年幼了三岁。
作为一个老嬷嬷,谢景衣表示,她是绝对不会照镜子的,怕把自己吐了,那叫啥来着老黄瓜刷新漆,装嫩
夜里的东京城,方才是最热闹的,不论府内,亦或是府外。
谢景衣低调的跟在翟氏后头,乖巧的进了门,同屋子里的人按着辈分见礼。
侯夫人依旧是白日里的打扮,“保林,这是你大兄清远,在国子监做博士,刚刚才下学回来。”
谢清远憨厚的挠了挠头,“父亲母亲这么多年,一直盼着阖家团圆,今年可算能够过个好年了。
二弟君子有为,兄长十分高兴。”
谢景衣神色复杂的了一眼谢清远。
他这个人,在京城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奇葩。
当年他科举的时候,永平侯府胜眷正浓,他的生母,又有公主封号,想要在京城中谋一个体面的官职,并非难事。
可偏生他不好读,就抚琴,在宫宴之上,一曲临江仙红遍京城。
官家也是个混的,大手一挥,将他送去了国子监做夫子,这么些年,屁股就没有挪过窝。
“这是清远的儿子,也是我们府上的嫡长孙,名叫谢苟,如今正在国子监求学,明年也是要考春闱的,应该同景泽谈得来。”
谢景衣向了一旁的谢苟,他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袍子,几乎要同身后的屏风融为一体,两侧各垂着一条长发,遮挡住了半边脸,一双下垂眼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上去就像旁人欠了他几千贯,他太过崩溃,五日无眠了。
说起来,谢景衣一直觉得,谢苟好好的一个侯门公子,丧得下一刻钟就要出殡了,完全是因为名字没有取好
谁家父母这么狠心,要给孩子取名叫谢狗
谢苟拱了拱手,敷衍的行了礼,便又神游天外起来。
永平侯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这孩子,许是功课太重,累了。
清心,这是你二哥,以前你在府中行二,如今你二哥找回来了,日后你便行三了。”
谢清心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周边细细的用银丝绣了纹路,上去倒是一个雅致的读人,他乃是如今的永平侯夫人所出。
谢清心见了谢保林,以袖掩面,笑道,“说起来忏愧,我科举多年,方才得中,迈出了出仕的第一步,二哥竟然已经做到大州通判了。
若是哥哥早日归家多好,也好有人指点我一二。”
不等谢保林说话,永平侯夫人便接嘴道,“这孩子也是意气用事,他阿爹都帮他求了官职,他也不去,非要自己考,也算他运气好,侥幸中了。”
“这是清心的独苗苗,名叫谢芒,亦在国子学念。”
谢清心同夫人曹氏,只有一个独子,并无女儿。
剩下的那个,便是穿着一身青衣,盯着脚的谢家老四谢清田了。
他乃是妾田氏所出。
谢清田中规中矩的同谢保林叙了话,众人方才各就各位,落了座。
屋子里一共分了两桌,主室乃是男丁所在,而内里的侧室,则是女眷的团桌,中间以珠帘相隔。
虽然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但是谢景衣依旧吃得十分的欢快,杭州菜品清淡,她上辈子在北地,早就不习惯了,如今回了京城,大鱼大肉不要钱的白吃白喝,还不可着劲儿欢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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