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成长着,等回过神来时,自我压抑已经变成了刻在骨头里的本色,他就此养成了自卑的性格,从不觉得自己能做好什么事,能成就什么事业。
他唯一值得一提的,不过也就是天生对于动物的亲和力,无论是田间地头乱跑的家狗,还是山林当中爬上爬下的松鼠。
见到他既不会乱吠,也不会逃跑,而是到他的身边,亲昵而好奇地凑着这个人类。
得益于这个能力,他惨淡的童年多少有些慰藉。
在别的孩子成群结队嘻戏打闹的时候,他更喜欢往山林里跑。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却在山林中如鱼得水。
他也从来不曾在山林中遭遇什么危险,即便是逐群的孤狼看到他,也会在短暂的警惕之后,在他面前把尾巴摇成一团,用舌头舔他的手。
因此在山林中肆意闲逛的时候,是他最放松的享受。
他不必去想父母那冷漠的脸色,也不用去管同村的孩子们的挤兑。
他只用和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玩耍相处,帮它们理毛、拔出牙齿间的肉屑、洗澡。
都是他毫不费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很快他身上的这点神异,还是被同村的大人们知道了。
于是不久之后,管辖着他们村子的领主,便差人来将他带走。
美其名曰是天生奇才不可埋没,领主替民教化。
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次强制性的人口买卖。
他被匆匆地带走,离开时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拿。
父母站在破旧小屋的门前,手里捏着一小袋钱币,目光中充满着麻木。
他于是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放下了正在捶打领主侍卫肩膀的手。
那一年他五岁。
他被带到了领主府邸当中,坦白来说,这里的生活水平要比村里的好太多。
他有好几套属于自己的体面衣服,而村里有好几家穷人,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要出门的时候就穿那条裤子。
他在早上的时候,能得到一大杯刚挤的牛奶,还有一大片小麦面包。
在傍晚时还能有大块的熏肉和热腾腾的肉汤。
而村子里的牛奶只有刚出生的孩子能喝,还得是他的母亲没奶水的情况下,其他时候都要拿去做其他的用途。
庞加莱每个星期能喝上一杯牛奶就不错了,而吃食更是只有散发着一股霉味和苦涩的黑面包。
更别提肉类,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次。
惟一的荤腥大概就是野菜汤上漂着的那点油星子。
应该说,庞加莱在领主府邸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除了他的那点工作之外。
他被领主要求在他的家人面前做动物表演,有时是和狗一起去捡滚球。
有时则是让老鼠在他的手掌上跳舞。
都是些比起劳累的农活不值一提的工作。
他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某天他身上的那点特长被领主厌恶。
而后便会被赶出府邸,回到村子里和老狗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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