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把自己内心的丑陋,再次在常升面前重新展露了一遍。
当他编造的种种谎言被一次戳破时,羞愧,愤怒,不公,不忿,憎恶,种种情绪交织,终于让道衍吼出了深埋在心里三十年的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他朱元璋一句话就能否认我的一切!”
“凭什么你们连一个展示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将我三十年的努力全盘否定!”
“高官利禄,我不在乎!”
“金银珠宝,犹如粪土!”
“青史留名,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
“我就是要出人头地!”
“我就是要做大明的刘秉忠!”
“我就是要用我的能力,将这世界搅得翻地覆,证明我的才华,在所有看不起我的饶脸上,抽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着道衍破防的怒吼。
常升摆了摆手,将探头看向院里的康铎和何贵打发了回去。
待到道衍声嘶力竭,瘫坐回石凳,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命运最终审判的一刻。
听见的,却是一阵瓷器与石桌摩擦的声音。
道衍缓缓睁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盛着茶汤的新茶盏。
望着对面神色平淡,好似深潭般给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茶的常升。
道衍的脸上变幻许久,终于发出一声无力的轻叹。
端起面前的茶盏,慢饮一口。
轻声呢喃到。
“我服了。”
常升也慢慢放下茶杯,好似未曾听这话一般反问:“发泄完了?”
“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你想要出人头地,为何不蓄发还俗?”
“以你的名望和人脉,还怕找不到一个保举你做官的贵人?”
这是常升的确想不通的一件事。
要道衍生逢乱世,修的一身本领,即便他学成时,大明已然立国,但凭他的能力和人脉,即便上面有老朱压着,他至少也可以跻身杨宪,胡惟庸之流。
可他偏偏选择了蛰伏。
他游历山川,遍交名士,几乎做到了不入朝堂,但江湖处处有我传的地步。
某种意义上来,如果常升不是穿越者。
苟道系统与道衍似乎更加匹配。
道衍坦然的道:“当今皇帝,非是明主。”
“那你为何又在洪武八年入应府参试?”
“那年,贫僧已四十了。”
“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四十年呢?”
常升了然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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