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许多,薛耀弘没有说。
在嘉成帝住在薛府的那段时间里,也许宁宁和泰哥儿还不能察觉到家中的危机,作为长子薛耀弘却是心知肚明。
他很想帮着娘,担起那份责任,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着娘为了全家安危,殚精竭虑。
尤其薛耀弘是出生在薛庭儴未发迹之时,他几乎是亲眼到爹从一路艰辛到位极人臣,如今年逾三十已是内阁辅政大臣。
期间的艰难险阻,他虽不能体会到,但只从那次娘失踪了一年时间,就能感觉出。
他总会下意识拿着自己,和爹当年这般年纪时比较,比较下来的结果是自愧不如。
再加上之前乡试失利,紧接着又发生了许多事,他才生了外出游历的心思。
只是家中正值多事之秋,他一直没敢提,眼见一切进入正轨,这想法又上了心头。
随着薛耀弘的诉说,薛庭儴只是默默听着。
等他说完了,他才抬眼向身边这个俊秀斯文,却难掩青涩的少年。
少年的面孔稚嫩,就如同当年的他一般。
这是他的儿子
每个人都会经历,才能成长。
诚如他,何尝不是因为那个梦,比旁人多经历了一辈子,才会在这辈子得心应手。
人生没有捷径,他薛庭儴也不是总把儿女护在羽翼下一辈子的人。
儿女成长了,就该放他去飞。
至于结果是好还是坏,总得经历了,才能知道,不是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很可笑,明明现实早已脱出梦里的轨迹,他为何要去担忧儿子会不会再度变成一个断袖。
会与不会,那都是他的人生。
“你既想去,那就去吧,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
只是出门在外,多想想家中父母弟妹,就算不成也不需要气馁。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必要的含义,都有他应有的位置,只要自己快乐了,又何必在乎许多。”
他略微有些感叹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很显然这些话,暂时薛耀弘是不会懂的,也许以后能懂,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薛耀弘并没有在家中停留太久,很快就收拾行囊上路了。
宁宁历来和大哥亲近,知道大哥要出远门,连着哭了好几天的鼻子。
送走儿子,遥望着那渐渐远离的马车,连素来坚强的招儿也忍不住红了眼。
“你真放他走啊。”
招儿哽咽着,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薛庭儴环着她的肩,另一手搂着她腰,安慰道“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我还是舍不得,你说他打小就养尊处优,这么出去了能吃苦你说都有你这么个爹,还有我这么个娘,钱权都有了,你放他出去游历个什么”
“人有不如我有,他有自己想走的路,你忍心干涉”
招儿抽了抽鼻子,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着,她气得扭头走了。
当然这气肯定持续不了多久,别招儿嘴里说,其实她心中也是挺自豪的。
见多了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自己的儿子能有这种想法,她心中觉得很安慰。
只是做父母的难免会多思多虑,不是有那句话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招儿以为大儿子出门游历,顶多也就是一年半载,谁曾想薛耀弘这一去就是数年才归,其中另有奇遇,当然这是后话。
又是一年上元节。
每逢上元节之时,都是京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可薛庭儴一家人却从没有逛过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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