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细柳似是有些想不通,蹙了一下眉,但转念又一想,就像她之前同陆雨梧说的那样,那些亡命徒满脑子都充盈着一个钱字,又如何会懂得权衡利弊什么人该动,什么人又不该动,“是我高估了他们。”
细柳将药瓶打开,薄荷香扑来,陆雨梧摇头,“你何必总说对不起,何况与你在外游逛这些天,我也不是没有我的目的。”
眼下凶案频出,城中却仍要大办祭神节,这本就十分不寻常,他自然要好好探查一番。
“不论如何此事的确因我而起。”
细柳用竹篾勾出白玉般的药膏,“你若有何需要,尽可知会于我。”
冰凉的药膏轻铺伤处,刺痛袭来,陆雨梧抬眸,她已经洗去了妆粉胭脂,灯下这样一张清瘦的面庞显露出她原本的苍白无瑕,细长的眉还有些湿润,像远山被雨水洗净的颜色。
他张口欲言,但在她抬头的瞬间,他又忽然顿了一下,“暂时不用。”
“但若往后我真有求于你,”
陆雨梧眼底笑意轻盈,“你可别忘了今日所言。”
细柳沉默一瞬,她将瓷瓶放到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叶来放在他掌中,“我一向不喜欢欠任何人情,因为我记性不好,说不定哪一日我就会忘了今日之事,若真有那日,你可以此物为证。”
这枚银叶有些不一样。
无论是她的银簪,还是她用来杀人的暗器,都与这一枚不一样。
它錾刻着繁复的脉络,如丝如缕。
陆雨梧看着她,她情态分毫不似作伪,好像她真的如此健忘。
“公子金尊玉贵,此间之事还是不要再管,尽早抽身为时未晚,”
细柳站起身,又继续道,“此前我答应你要等盐商之死一事毕再离开,但眼下看来我却只能食言,今夜过后,为免再生事端,此地我与花小姐都不宜久留。”
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倏尔停下,转身之际欲言又止:“还有……”
陆雨梧见她似有一分为难,他心下了然,“此事我必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他说着,顿了一下,“若姑娘信我的话。”
细柳与他相视片刻,忽然想到方才在夜市之中他趁机诈她一事,道:“你是何时知道花若丹的身份的?”
“你们从南州来,若非是庆元盐商的死拖住了你们,如今你们应该已经往燕京去,”
陆雨梧徐徐说道,“我亦听说过庆元巡盐御史花大人在任上离奇死亡,而他的独女则下落不明。”
“尧县往定水县的道上连日来死了多少闺秀,而你又在此时邀我日日同游,还……”
陆雨梧稍顿一下,他看着细柳,她仍是那一身紫衫白裙,发髻斜挽,簪白玉梳背,若非她此刻站得笔直,脊背紧绷挺拔如竹,便该是一位十足的闺秀。
“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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