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齐大妮在炕上躺得太久,正屋里一股怪味,谈全看了韩的胳膊后就退到门口,负手而立。
“一个是来瞧瞧到底咋回事,第二个嘛,这不是除夕了,村里也没几个识字儿的,我就来你家借两个人写对联。”
韩家唯二写得一手好字的,也就韩宏庆和韩松。
谈全口中的两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偏偏韩跟没听懂似的,黝黑的脸上一派憨厚“那敢情好啊,正好老三在家,就让他跟你一块儿去吧。”
谈全皱眉“还有”
“松哥儿榆哥儿,你俩还不赶紧去给鸡和猪喂食。”
韩松掩下眼底的冷芒,一言不离开。
韩榆紧抿着嘴唇,眉间皱起小疙瘩,跟着离开了。
韩笑了笑“谈老哥莫见怪,一大清早大家伙儿都忙,鸡和猪都没来得及喂呢。”
谈全深深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无语凝噎。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衙役虽说没个正经官身,却是隶属县衙的。
大怕是脑子糊涂了,竟然敢当着衙役的面质疑。
就连他谈全,一村之长,得知人头税高了一成后,问了两句现衙役面露不耐,都没敢再问。
韩跟齐大妮,真是不怕死的两个,简直气死他了
谈全当下也不管有小辈在场,指着两人一顿训斥,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带着韩宏庆写对联去。
不过一会儿,韩家辈分最高的两位老叔公拄着拐杖过来。
得知他二人缺心眼儿地得罪了衙役,登时气了个仰倒。
若非顾忌着对方有伤在身,怕是要抡起拐杖狠狠教训一顿。
“你个蠢蛋,难道就不怕得罪了他们,连累庆哥儿在县太爷面前留个不好的印象”
韩委屈得很“我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动手了。”
韩老叔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三警告一番,由小辈扶着,歪歪扭扭地离开了。
关大夫看了好一通热闹,给了黄秀兰一罐伤药,又去找韩榆诊脉。
确认韩榆身体无恙,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便也离开了。
韩榆诊完脉,又重新回到灶塘前。
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眸里浮动跳跃,衬得那双眼亮如星子。
韩松将切好的猪草丢进锅里煮,余光瞥见韩榆鼓着腮帮子,不知第多少次哼哼。
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韩榆双手抱着火叉,不时在捅两下柴火,小脸被热气烘得红扑扑的。
听见二哥问话,他直起腰杆子,努力让自个儿冒出脑袋,好让二哥看到他。
“没什么,就是就是”
韩榆欲言又止,韩松也不催促,用木勺划拉着猪草,耐心等待。
韩榆这厢总算斟酌好,言辞恳切地说“我也想要对联,二哥可否为我写一副”
韩松忽的笑了。
清隽的脸上涌现一抹极淡的笑,宛若春风拂面,冰川融化。
韩榆虽然有在努力支棱,可也只冒出个顶,连眼睛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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