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跟电视里的模特似地摆姿势,男的一会儿站着拍,一会儿蹲下拍,引来许多路人旁观。
汽车站前拍完,他们又去有白龙港大牌子的候船室门口拍,到处拍照留念。
他们肯定是刑侦队的侦查员,真进入角色了,装的真像……
韩渝正暗暗感慨,身后传来徐三野的声音:“看什么看。”
韩渝缓过神,连忙道:“买芦稷吗,又甜又好吃的芦稷,两角钱一根儿。”
“来一根儿。”
徐三野扔下两毛钱,接过一根芦稷,头也不回地走向旅社方向。
不一会儿,那对年轻时髦的情侣也走了过去,在旅社那边拍起了小照。
韩渝不敢再盯着看,继续观察起刚才那几个看热闹的黄牛。
“小韩,今天生意怎么样。”
“好多人抢生意,从早上到现在只卖了六根。”
卖茶叶蛋的妇女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跟风卖芦稷的老头老太太,笑道:“谁让你刚来时生意那么好呢,人家看着眼红。”
韩渝嘀咕道:“学我有意思吗?”
“生意大家做,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刚开始卖茶叶蛋的时候卖茶叶蛋的人也不多,你看看现在有多少。”
中年妇女揭开铝锅,一边用小铁勺把底下的蛋翻出来,轻轻敲裂蛋壳,一边问:“肚子饿不饿,吃不吃蛋。”
韩渝拿起一根芦稷,笑道:“换不。”
“芦稷我家有,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
“不换就算了。”
中年妇女没做到韩渝的生意,笑骂道:“你个小气鬼,连茶叶蛋都舍不得买。”
韩渝反骂道:“你才小气呢,连个茶叶蛋都舍不得给我吃。”
中年妇女理直气壮地说:“我做的是小本生意,给你一个,给他一个,我不是赔死!”
“我也是做生意的。”
“小韩,不是我说你,你这生意不好做。
那么多人跟着卖,对面那些老太都卖到五分一根了,你两角一根儿卖给谁啊!”
“我是花钱进的,她们是自个儿家种的。”
“所以说你这生意没法儿做,不如明天起早点,来排队买票。”
“买了卖给谁,倒卖船票里头的公安会抓的。”
“怕公安抓就卖给我家刘二啊,一张票赚三块。
有本钱就多买几张,买十张就赚三十块,比坐在这儿卖芦稷强。”
“你家刘二如果不要,票不就砸我手里了么。”
“他怎么可能不要,他不要你来找我。”
倒卖船票在这儿是公开的秘密。
四厂乡乃至县里的一些干部想去东海,或要帮亲朋好友买船票,都会通过白龙港村的村干部或附近国营商店、国营旅社和仓库的工作人员找她们买。
毕竟那些干部跟白龙港的工作人员不是很熟,就算熟因为这点事求人家也会欠人情。
而她们也很精明,卖给别人加价,卖给干部不加价,多少钱收来的,多少钱卖给干部。
可见倒卖船票不但形成了一条灰色利益链,而且形成了一张人情网,能想象到徐三野接下来会得罪多少人。
都说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参与了,接下来怎么打击。
正为徐三野担心,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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