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在恩只顾不停叩首。
皇帝盯着裴萧元,面上笑意消失:“朕今日要是不放人呢,你是打算掀翻朕这紫云宫不成?”
裴萧元再次叩首,恭敬地道:“微臣怎敢?方才求见,也是另有一事。”
“何事?”
“是与宁王有关。
宁王设下曲江池宴,连番出事,有损人命,欲于江边祭祀,需绘一方相,想由叶絮雨执笔。”
皇帝眯了眯眼:“宁王要用人,叫他自己来!”
“启奏陛下,宁王已经来了,此刻人在宫外。”
皇帝一愣。
“方才臣在路上恰与宁王相遇,他知臣也入宫,便没求见,想着臣若能领着叶絮雨出来,他顺道将人接走便可,免得多一番打扰陛下清静。”
裴萧元解释。
杨在恩听得忘了叩头,不安又意外地看着正与自己一道跪地的裴家子,蓦然回神,再悄悄望向前方,只见皇帝脸色颇为难看,一言不发,此时忽然殿外走入一宫监,报说宁王求见。
伴着一阵略微急促的靴履踏地声,宁王身影匆匆出现在了殿中。
他与皇帝关系亲厚,又比皇帝年长,故得分外荣宠,觐见无须叩拜。
行过常礼之后,果然,开口询问那小画师,说祭祀时辰已是定下,就在今夜,盼望皇帝陛下这里能先将人借他用用。
“臣盼借此安抚亡灵,驱散邪祟。
叶絮雨既是画师,又是当日立下奇功的有福之人,臣觉着由她画那方相,或更见效验。”
所谓方相,是民间信奉的神祇,可安抚亡灵、驱瘟避邪。
宁王迷信,此话并非虚言,而是他当真一门心思如此认定,说完下拜郑重叩首。
半晌的寂静过后,杨在恩壮胆偷偷窥眼。
皇帝在坐床上终于动了一动:“既如此,领走罢!”
杨在恩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谢天谢地。
幸好最后有宁王前来打岔,否则方才那个局面,只怕不知如何收场才好。
他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向小阁,推门入内。
絮雨一听到裴萧元求见,就知他必是放心不下为了自己而来。
也不知为何,她感觉她的皇帝阿耶对此好像极为不快,竟不允她露面,将她关在阁内。
隔着门,方才殿中对话一一飘入耳中,她急得不行,到了最后,几乎忍不住就要出去,好叫裴萧元放心,没想到峰回路转,忽然来了宁王救场。
此刻终于等到杨在恩来放人了,她疾步走出。
才现身,就见裴萧元抬头望向了自己。
她立时也接住了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却不知和他这一个四目相交的无声交流,早落入一双阴沉的眼。
裴萧元不再停留,起身拜谢出宫,宁王也将人匆匆领走。
在宛如死水的一殿沉寂当中,宦官杨在恩看着皇帝独自被留在那张坐床之上,也不知在想甚,面色越来越是难看,忽然,他抄起手边的一柄玉圭,重重砸在地上。
伴着玉碎的凤鸣般清铮声中,圭裂为数段,四下飞迸-->>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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