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别夜并没有想要深究这个问题。
方才睡着了,其实也并不是装的,他确实早已疲惫到了极点。
甚至在她身边小憩的这三两个时辰,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奇异平静。
只是他周身确实太痛了,凝禅的动作足够轻柔,但在她将这块佛琉石放下,再关门而出的时候,他还是醒了过来。
谁能想到,他遍寻不到的天下至宝佛琉石,竟然在她的手上。
然后就被她这样轻描淡写地随手放在了他的枕边。
她就不怕她擂台回来,人财两空?
他很快从佛琉石上移开了目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手指动了动,却到底没有将这块石头放回去,而是就这样握在了手里。
佛琉石入手微凉。
他的掌心却有着血色翻涌的滚烫。
九转天的醒灵太过霸道,他周身的伤口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姿态缓缓愈合,只是这么一会儿,他四肢被贯穿的地方,已经重新覆盖上了血肉。
虞别夜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在想,如果不是她,他现在应该在哪里。
八成是像过去一样,像一条死狗一般平寂地躺在画棠山腐朽的甜腻里,任凭自己被风雪掩埋。
至少那些冰冷,可以让灼烧般痛楚的伤口有一丝近乎麻木的解脱。
他心头有很多疑问。
她为什么要救他?
他们之间总共才有这么短暂的几次交集,这样的交集或许会让她在一些不会触犯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为他说两句好话。
却绝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朱雀无极的少和之渊掌门手下将他救出来。
她在面对他时,那种细微克制却又不期然流露出来的复杂与别扭,又是什么?
像是生气,却又并非是生他的气,更多的像是在气自己。
她甚至会有意无意避免与他的更多眼神接触,连肢体都呈现出了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明显的僵硬。
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为什么呢?
他和她之前太过简单的几次遇见,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的情绪。
虞别夜直觉,凝禅这些情绪的背后,才是她救他的真正原因。
他想不明白。
虞别夜凝神片刻。
……总不能真的像方才那位名叫段重明的师兄所说,是看上了他这张脸?
虞别夜陷入沉默。
掌心的佛琉石冰冷温润,将他从短暂的沉思中唤醒,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佛琉石是用来遮掩妖气的,她为何独独将这样他最需要的东西留下,放在了他的身边?
是土蝼妖丹的作用已经消失了吗?自己周身的气息有外泄吗?
不,不应是这样。
若是他身上有一分一厘的妖气,他都难逃画棠山的大阵。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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