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如此过了数日,蔡贤卿从郡王府演完戏回来,便先知会叶永甲,告诉他事情已办妥,不过还须几个月的时间待皇上亲自下旨,这期间算是安稳的住下来了。
叶永甲平日本就无事,便好去蔡贤卿那里拜访,聊聊闲天;但凡一去,见他事情虽比卫怀繁杂得多,但远没有卫先生那么劳累困乏,总是打理的从容不迫,时间在此仿佛无穷无尽,因为他脸上一直没失过那份轻松。
叶永甲在心中度量,他可能比起卫怀更适合干大事。
他虽常与叶永甲说当戏子也算不坏,可那强烈的功名心却隐藏不得,处处显出对自我身份的鄙夷,内心实际上将这微贱行业当做急欲摆脱的泥潭。
与其称此为虚伪,不如说他深知世事的规则。
且将要点转到京城。
万和顺托人捎带来辨冤奏书,不过未能径直交给皇上,当然要令柳大将军过一过目。
他本意是将奏书扣着,但晏温却劝说:“将军若就此行事,恐四面树敌,此后人心不服,政令难以为继;如呈奉陛下,叶永甲必重恩将军,虽曾弹劾其父,此怨亦能消解不少。”
柳镇年便听了此番见解,才呈奉了皇上,皇上当即下旨,还了叶永甲进士之名,并出于抚慰的意思,迁为陈州通判。
柳镇年当然知道陈州是什么地儿。
这还得叙述接近一年前——也就是叶永甲刚出离济南之时的事。
时因卢德光上奏抄了叶府,有些受皇上赏识,便得意开来;正遇上柳镇年的某些党羽准备往礼部里派人,被卢德光上奏骂了一顿,倒是酣畅淋漓,然而骂后却恐慌得紧,只可请奏外任,以暂避锋芒。
今日皇上突将叶永甲调往陈州,柳镇年心里多少添了顾虑,但始终琢磨不透,权当皇上顺口一言了。
叶永甲接了旨意,不过这回重受进士,便无当年之心境了;或许是觉得理所应当,抑或是历过几件大事,对那纯正的志向已失了追求的动力。
他拿好包裹等物,和寇中一起,与这雄丽的京城作别。
他临走换了匹马,开始向陈州进发。
这一路远没有想象的危险,途中见了官驿便歇他一夜,隔日继续起程,就如此渐渐到了河南。
此时因见天晚,他们二人入了官驿,将马匹歇着;进了屋,官驿的人备了饭,还炒了一盘野菜,二人吃了不少,见天色不是太晚,便出屋在回廊里散步。
也是很巧,叶永甲正走着,见前面屋子里也慢慢走出一位官员,他朝屋内一瞥,赶忙喊了几句:“你们别跟过来了,我一人散散心。”
那里的门便静静关上。
叶永甲看那人身形不高,生得方正,眉毛淡而平,目光随和,鼻梁稍高些,嘴唇薄,一眼望去,面孔倒不甚似人,活像只羊。
“敢问公是要去哪上任?”
叶永甲搭话道。
那人见他迎面而来,笑着回应道:“鄙人姓陈,名同袍,表字共胄,要赴汝宁当官,阁下……”
“在下唤作叶永甲,公唤我廷龙便是。”
寇中在旁看着,觉得他俩倒极为投机。
“哦,廷龙年岁几何?”
“今年二十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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