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弘十三年十月底,五皇子姜變押送永西总督侯之敬与尧县知县赵腾返京,一时朝野震动。
撷月殿中,几个宫人蹲着身子低头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官窑新烧的这套石榴红茶具还没用个几天就已寿终正寝。
“糊涂!
真是糊涂!”
二皇子姜寰一巴掌拍在桌上,宫人们噤若寒蝉。
常在姜寰身边服侍的太监立即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几人如释重负,忙俯身退出殿外去,那太监这才小心翼翼地对姜寰道:“殿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他堂堂一省总督!
正二品大员!”
姜寰来回踱步,“不过是让他养的那伙贼寇背下杀谭应鹏的这口锅,刘吉你说他做什么亲自跑过去?如今倒好!
让人生擒活捉,像个牲口一样被绑回京来!”
“听说……”
刘吉微躬着身子,道,“听说是陆阁老的长孙陆雨梧在尧县,所以侯总督他才会亲自过去。”
“陆雨梧?”
姜寰眉心拢紧两道痕,“陆证的长孙?”
“听闻这位陆家长孙体弱多病,自小养在京郊,深居简出,”
刘吉说道,“殿下不知其名,也实属正常。”
姜寰脸色一沉:“吾还真是险些忘了,他侯之敬是陆证亲自点的一甲进士,当初他能坐上这永西一省总督的位子也是陆证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冷笑:“这个侯之敬,既选了吾的路,却还念着他恩师的那点旧情,他可真是栽在这情分上了!”
“五弟如今在哪儿?”
姜寰看向刘吉。
刘吉低首,恭敬答道:“五皇子殿下与那位陆公子此时正在乾元殿中。”
乾元殿正是建弘皇帝的寝殿,今年年关一过建弘皇帝的身体便是每况愈下,他今年没有上过朝,各地的折子都直送内阁由首辅陆证处理,若有大事内阁裁决不下的,才会送入乾元殿。
今日建弘皇帝的精神头似乎好些,他令人开一扇窗通一通这殿里的药气,披了一件白锦金线龙纹的外袍,靠坐在龙榻上:“太祖皇帝早有训诫,为官者最易权欲熏心,他们手里有了权力,对下,绞尽脑汁搜刮民脂民膏,对上,则想方设法将朝廷的银子变成他们的私产,朝廷若对他们太好,便会养出侯之敬这等为多吃饷银不惜养寇自重的奸臣。”
“變儿,你做得好啊。”
姜變垂首,将金羽令奉上:“父皇,此物乃是在谭应鹏将军身上发现的。”
那掌印太监曹凤声立时亲自来将姜變手中的金羽令捧到建弘皇帝面前,建弘皇帝松弛的眼皮微抬:“这金羽令是朕给他的,朕让他去西北,可他却不明不白的死在尧县。”
建弘皇帝的声音好似含混着浊音,却力重千钧:
“變儿,侯之敬你来审。”
姜變立即抬手行礼:“儿臣遵旨。”
此时曹风声一听建弘皇帝咳嗽了两声,他立即亲自去端来痰盂,建弘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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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栀子俯身猛咳,吐到痰盂里的痰中竟带有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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