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是没有任何花纹的墨绿色,被套勾勒了些植物的线条,算不上繁茂,但大都茎干颀长,干净而纯粹。
那种静默生长的样子,让他觉得,跟她很像。
本想趁着回瑞士前这仅有的两个晚上,和她多呆在一起。
但见她眼下这副样子,他只能放慢节奏。
想到即将陪他入眠的贴身用品,也曾沾染她的气息,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换被套时,聂霜弄反了长和宽,冬天的棉被又厚又重,拆了再重来,人很快累出了层薄汗。
傅聿时其实早看出了端倪,也不提醒,就任由她指挥着自己瞎折腾。
也不知为何,简单的家务竟让他乐在其中。
他从前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不眠不休,也从未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问题。
直到跟她在一起后,他才知道,原来生活还能有另外种模样。
松弛的,带了点甜的。
让他心甘情愿浪费时间。
看着她一脸认真地研究应该将哪个角塞进哪个位置时,在某个瞬间,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完工后,聂霜又俯身去整理边缘的褶皱,起身时不留神被床脚绊了一跤。
跌下去的瞬间,被他迅拽住了。
但为时已晚,她扯着对方,一起陷入了绵软的床上。
两三秒的寂静。
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鬼使神差地,傅聿时问出一个并未提前预想过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家?”
聂霜仰面躺在床上,眼睛因顶灯的照射而微眯起来,睫毛轻颤如蝶翼,脸色因热而有些绯红。
咫尺之近,她起初是有些迷茫地盯着他。
慢慢地,意识到眼下处境,她脸上红晕更甚,将双手抵在他胸口,不让他贴的更近。
窘境下,她没注意到傅聿时刚才那个问题,用的是“家”
,而非“房子”
。
为摆脱他炽热的眼神和接下来有可能的危险,她微微偏头,随便给了个答案。
“安静的吧。”
傅聿时笑了下,迅起身,又将她拉起,用力稍大,她被迫撞进他怀里。
他顺势将她抱住,“谢谢。”
“不用谢。”
聂霜以为他指的是换床单这件事。
但她不知道,傅聿时谢的,是她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规划两个人未来的机会。
这一天生太多事,千头万绪,聂霜都凭着本能照单全收。
如果说白日是被翻涌的情绪裹挟着向前,那此刻夜深人静了,回到自己房间,她的脑子才开始理智地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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